日本漢文の世界


林子平傳

齋藤 竹堂
 仙臺有奇士。曰林子平。父源五兵衞、名良通。仕幕府、有故削籍。而姉既聘爲本藩側室。故子平及兄嘉膳、皆受藩俸。然子平倜儻有大志。常見人之酣豢富貴、飽暖自安者以爲、遭變故、則不堪其用也。
 於是寒素自給、雖襤褸糲食不厭。自視、猶在兵陣間。性健歩、好遊四方、靡遠弗至。行輒躡屐、如往來鄰里者。人不知其行千里之遠也。所過風土之美悪、地勢之利害、政刑民俗之得失、皆諳知之、尤注心於邊防。
 前是、寓藩醫工藤球卿家。球卿素有邊防之議。子平論與之合。於是從鎭臺、再遊長崎、接異邦人、咨訪海外諸國情状、益知邊防之爲急。適清商在館者、激事忤命。鎭臺命子平及諸士勦之。子平奮鬭先衆生虜數人。曰、吾知西人之伎倆矣。
 既東歸、遂著海國兵談若干巻。大意以爲、西北諸蕃、概以奪地拓疆爲務、威力日強。必且朶頤於我。而彼長航海、洪波大濤、視如坦途。我環國皆海。近自日本橋、至鄂羅斯・阿蘭陀、同一水路、無有阻隔。彼欲來即來。而我拱手無備、亦已危矣。必也節國用、修兵備、瀕海要地、設臺置砲、數年而沿岸皆壘、儼然成一大長城矣。然後一旦有變、以逸待勞。庶可無患。而尤可慮者、我南北諸島。委而不顧、彼或據之。是異日之大患也。因著三國通覽、以論諸島之形勢。二書既上梓。海内未嘗知外寇之如此也。咸謂、諸蕃之來、商船耳、漁舶耳。曷有他志。彼張皇無根之事、不過爲釣名計。幕議亦以爲然、命毀梓、且禁錮于仙臺。時寛政壬子五月十六日也。
 先是、閑院宮贈諡未決、物議騒然。子平見樂翁公。公談及其事。子平笑曰、天朝之於幕府、是一家事。縱令有變、亦猶夫妻衽席之爭耳。不至失家也。若夷虜、則是在外之大盗。苟不爲慮、必至併家奪之。安可不憂哉。蓋其以邊防爲憂也如此。
至是子平作六無歌、自號六無齋主人。蓋以寓逍遙自適之意焉。時輒爲子弟談兵。罵世之講兵、主一家曰甲曰越者曰、彼何適用。苟欲適用、不若讀古戰記録、而察其勝敗之由、爲有得也。又見子弟之讀書者曰、讀書可也。然足迹遍天下者、然後讀書、亦足以爲用。卿輩、足未嘗出里閈、何足爲用哉。
 歳嘗饑。爲藩老佐藤伊賀、著富國策。以爲、東海多鯨。苟能捕之、亦足以助國用。其他陳省費濟財之術。雖不行、識者知其可用焉。又著父兄訓。蓋謂、前是、童蒙有訓。然今之世、父兄亦不可無訓也。隨筆雜記有數巻。皆居常聞見所得、巨細盡載。亦多裨人者。
 同時、高山正之・蒲生秀實、皆以奇士稱。然不與子平合。初子平在京師、謁中山亞相。亞相盛稱正之慷慨論時事、涕隨言下状。子平曰、彼有泣癖耳。今時昇平、奚以泣爲。即可憂者、唯邊防。而彼一泣外、計無所出。公亦以彼爲善、不知一旦外寇之變、坐待風浪于萬一耶。
 秀實亦嘗訪子平。行裝甚野。子平一見罵曰、何物措大、鄙野乃爾。秀實亦忿曰、田舎翁之慢人、亦至此耶。不交他語而去。
 子平既廢、閲歳歿。其後十餘年、東陲果有鄂虜之變。秀實服其先見、上閣老書曰、祭子平之墓、而謝其靈可也。及幕議修邊防、蓋亦有取於其言。追賜赦。姪某始封其墓。事在天保壬寅。距其死、凡五十年。子平名友直、子平其字也。
 論曰、余在郷、常從亙理往齋遊。往齋即受兵於子平者也。嘗爲余言曰、子平爲人磊落。而守己謹嚴、尤有可稱焉。子平自禁錮之後、幽居一室。人或謂之曰、子雖禁錮、事係幕議、非出本藩之意。且歳月已久。雖間出遊、莫或知者。何不出訪鄰里友朋、而自消遣也。子平曰、日月在天。人可欺也、天可欺哉。因作國歌、以自述。至死未嘗隻歩出戸庭也。噫、子平之自守如此。豈特一奇士而已哉。(竹堂文鈔)

2002年10月13日公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