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漢文の世界


本因坊秀榮傳

菊池 晩香
 德川幕府、偃武興文、奬勵技藝、以制戰國殺伐之餘弊。於是、九流百家、雲起草萌、各競其能。本因坊・安井・井上・林四家、均以碁著。幕府廢、王室興、人心趁新、不復問舊物。至九流百家相率以亡。而本因坊獨存。蓋以其累世出碁聖、而第十九世尤稱妙技也。
 第十九世本因坊、名秀榮、土屋氏。第十四世秀和之第二子也。夙受庭訓、加以天才、幼爲初段、弱冠進五段、遂閱傳家秘書、刻苦鍛錬、嘔血不輟。明治庚辰、與村瀬秀甫・安井算等、創方圓社、鼓吹其技。既而與秀甫等有違言、退社。後數年、秀甫歿、方圓社衰。海內爛柯之徒、推秀榮爲泰斗。丙午夏、門人知友等相議、贈名人號。蓋名人者、猶曰碁聖。秀榮三辭而後聽。於是、爲日本圍碁會主宰。丁未春病歿。年五十六。
 秀榮資性狷介、交道極狹。獨與大久保内務卿善。蓋卿在顯職、而不誇權勢。喜引才藝之士、把手談笑、如舊相識。故秀榮傾心歸之。巨商某、重聘來聘。秀榮謝曰、鄙技未熟、敢辭。門人不懌曰、某爲海內無雙金穴。先生一訂交、則萬金在手、可以振家聲。生等亦受餘幸。尚何辭之爲。秀榮叱曰、咄、大痴漢、何不思之甚。凡百技藝、成於勵精、敗於放心。而財利者放心之源也。爾等其戒之。
 嘗遊淺草、觀技人之弄球。凝矚多時、曲畢衆散。秀榮獨垂頭沉思、如忘歸者。客拍其背曰、場閉矣。秀榮、遽然驚覺曰、宛轉滑脱、陰陽變化。吁、球戲亦猶碁歟。蓋秀榮心目、常存乎碁。食必視於羹、寢必觀於夢。造次顚沛、與棋相親。其技之入神、不亦宜乎。
 晩香子曰、余嘗問碁於秀榮。秀榮手指口語、諄諄娓娓、如老母諭兒。余輕忽下手、則勵聲曰、如此惡手、是萬年稽古耳。蓋謂考慮不密、則學之萬年、猶無進境也。其高弟、田村保壽謂余曰、吾師布石纔三四點、則已察全局變化所窮。是以、衝虛襲隙、飆擊電掣、使敵手不遑應接焉。吾輩雖三更生、猶恐或不及也。顧保壽棋才無敵、而猶有此言。可以知秀榮矣。(談欛)

2004年6月27日公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