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漢文の世界


遊鳴門記

藤谷 竹溪
 明治二十九年三月念八日。予與大和北溪・津田某、將僦舟發江井港。雨後陰霽未定。篙郎前諾而後不肯焉。津田子督促出舟。午後三點時解纜。廻繪崎掛帆。天稍霽。北風寒砭骨。乃開行廚飛盞、欲藉酒力取温。舟已過津志灣、而未成醉。隨飲隨醒。蓋酒力不能敵風力。雖風光可賞、奈無防寒策何。
 抵鳥飼。風力良微。此地磧礫甚鮮美。其大不過于握拳。其小如雞卵。以見淘汰于波濤之故、皆成楕圓狀。所謂燕石之類歟。有黑質而白理者。有紅肌而黄章者。有透明欺白玉者。有渥丹疑紅玉者。有肖蠟石者。或瑠璃色、或瑪瑙色。擇其最美者、列置之磁盆、則五彩爛燦。方言稱此地、謂五色濱、洵有以也。大和・津田二子、上陸拾奇石。予坐艫。舟沿水涯、徐棹。二子歩磧、興盡而返于舟。遠嶼帶煙、近山蘸水。
 晡時、從津井埠頭上陸。予誤蹈淺水、濕裳及韈。足以發一笑。日將昏。僻邑無客舎可宿、無腕車可乘。已入夜。將投宿猪狩村仲野某。而路程里許。二子强壯尚艱于歩。予老軀疲憊太甚、且弊屐絶綦、拾委繩而補之、僅足以爲歩。其爲路、溪間迂廻盤折、蹈月而行。僅僅三十六町程、覺過百町。其委頓可想焉。是亦爲一笑欛也。
 及八時、纔得達其家。主人倒裳迎之、咄嗟出酒。酣醉就寝。津田子與主人姻戚。其夜爲不知。至翌朝、其室山口氏識之。津田子倉皇粧衣而面謝。可以噴飯也。主人豫理行廚、使人走阿奈加僦舟。且令長子挹芳嚮導。其待遇之厚、可想焉。
 
 
 二十九日。午前八時三十分、辭其家、越小丘到阿奈加。挹芳肩銃而前行達之。其地瓦屋鱗比。漁十八。而距鳴門十數町、一望可以觀勝概也。余嘗閲枚乘七發、有八月望觀濤于廣陵曲江之語。則曲江亦如鳴門之險歟。
 須臾而艤成。其觀鳴門以退潮之候爲期、期尚早。右轉視鎧崎。會有水禽飛。挹芳銃射之。命中而墜浮于水、輙獲之。抵鎧崎、良久而轉向鳴門。潮已向南而駛。於是維舟于岬陰、予等攀巖角踰峻石、以觀激濤湍瀨之狀。篙郎在舟、烹鳥膾魚以竢客返。
 夫海峽之爲險也、大小兩鳴門是也。小鳴門近于淡。其落潮以中瀨爲至猛極獰之處。其流潮成幾千段落而駛。其疾掣電、其聲雷轟。如鯨鯢追魚、如鮫鰐爭巢。飛泡跳沫、愈出愈生、累累聯聯。其色皓皓皚皚、布綿浮絮、吐鹽噴雪。及最大極盛之時、千頃之波瀾、成一樣之觀也。大鳴門近于阿。其潮流之盛也、成大渦紋・大巴字、輪轉廻旋而流。蓋海底深淵。所以與小鳴門異觀也。雖載數千石大舶、帆不孕風、柁不成用。大鳴門之景、雖奇且大、至于賞波瀾之變幻、以小鳴門爲最。何則中瀨之海底、暗礁林立、礙潮流而然也。故要觀渦汐巴潮輪廻之妙、則宜近于大鳴門。而欲探激流湍迸之怪、則宜近于小鳴門也。予三遊于茲。故略論之。
 既而返于舟、且飲且評。以鳥魚及行廚爲下物。皆仲野氏所贈也。良久而後潮稍平。於是倩他舟將觀飛島也。鳴門有二嶼、曰裸島、曰飛島。裸島予嘗觀之。飛島未曾探。因與挹芳別移佗舟。午後三時二十分離岸。其爲島、在海峽之中央小孤嶼也。遠望之、巖上露根松耳。稍近諦視之、松愈奇巖愈怪。是從中瀨望之景也。徐左旋全嶋、奇石怪巖、隨變隨露、前所覩之松、隱而不見。從舟所遷、峻崖危岸各呈異狀、化工之妙不可謂。有如結晶石者。有如雉堞者。有如屋柱者、如鹿角者。又有峰巒穿洞窟者。有懸崖倒覆欲墜而未墜者。不可摸寫焉。其皴、披麻・荷葉莫所不有、而大斧劈最居多。唯色赭、匱于潤澤。雖然蘸潮之處、帶青苔蠣貝、其古色亦可掬。唯所憾者不能上嶋諦視耳。既遶了、南向福良。沿海濱行、擧帆。
 時篙郎誤認津田子、爲舊識水田某氏。子亦僞頷之。故舟人慇懃唯命之從。是亦遊中一興也。入福良港、上烟嶼及巢崎、捨舟陸行。夜歩宿于加治屋村加集某。即津田子姻戚也。厚遇望外。
 
 三十日。觀珉平陶、又遊護國寺。其夜宿原口南村翁、受風流待遇。翌日歸。
此行以鳴門爲主眼。其風光危險、倍蓗于廣陵曲江。徵之于黃景仁觀潮行而知焉。
 嗚呼、此遊有幽約。及期會者僅三人。何風流韻客之稀。雖然、人衆而有紈袴子介其間、則不免殺風景。故寧寡勿衆焉。目撃道存者、非吾儕三人而誰。(竹溪詩文鈔)

2003年4月29日公開。